潞州观音堂主殿的面积,卷犊记载语焉不详且相互矛盾,笔者目测,不足一百平米。
在逼仄的空间里,除了观音,文殊和普贤三大士主像之外,主龛正上方有释迦摩尼和老子、孔子的塑像,这就定下了三教合一的基调。
搭了三教合一的架子,少不得群贤毕至。十八罗汉,十二圆觉,二十四诸天,七十二贤人,玉皇大帝,西王母,八仙等等悉数登场,恍若灵山一会,仙气经久难散。
这显然增加了叙事的难度,也免不得矛盾频出,疑窦丛生。
从万历年间传于今时的主流说法,受文殊师利点化,善财童子历经五十三参而得善果。这条主线在三教并立的面前,显得言不由衷。即便是善财童子参学外道,也都没有儒学道教的痕迹。
在主门上部的八仙,现今也只剩下七仙,仿佛是不喜人前的张果老又趁乱尿遁而去。当然这是雕像损毁的替代性笑谈。但是作为十八罗汉之一的玄奘,就有些强行植入的意味。有了皇权加持,又有了玄奘的佛功法力,加上民族性的要求,作为广告性榜样是可以理解的。只是明朝的罗汉格局被如此这般,不太容易青红皂白了。
明英宗朱祁镇的土木堡之变的内容,也被雕陈在主殿的北壁上。这个中国历史中典型的滑铁卢之战,被当时的官员如此堂而皇之地宣讲,是匪夷所思的。
姑且不评价万历年间的自我批评精神的能力,仅仅是自曝丑闻,已经有脖颈发凉的感觉。作为一个由盛转衰的节点,锦衣卫马顺被笏板拳脚直接殴杀于皇宫大殿,又有日后的南宫夺门,一通乱七八糟的宫变,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儿吧?
西大乘教,也被浓墨重彩地体现在西壁的上端。一众女尼的西大乘教,首领叫无为老母,俗名吕牛。传言在朱祁镇北征瓦剌时,她披发跣足挡在皇帝的车驾前阻止远征。后来盛传她在朱祁镇被俘羁押期间,汲水救主。在三教合一,泱泱大观但又不足100㎡的迫促空间里,如此凸显西大乘教的原因,很难让人准确地作出什么判断。
放在大明王朝的大环境里思量一下,想想朱厚照的豹房,朱厚熜拿手的青词,朱常洛的红丸案,朱由校的木匠手艺,和万历皇帝朱翊钧三十年不上朝,专注于摸鱼躺平,如此如此这般这般,嗯,好吧。
这些足够劲爆的记录,更像是一种叙事张力,拓宽了狭窄的思域空间。矛盾冲突、悬念设置和情感共鸣等等,无疑构建了持续紧张感与期待感,也决定着故事的走向和吸引力的核心要素。
文/图 徐雪天